Class-卡

【勋开】莫奈花园

私设—爱情与营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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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情真是不讲道理的。谈不上细水长流，也不似洪水猛兽。倚靠的墙围野蛮生长，肆意蔓延至土壤根部，结成不知名、娇嗔张扬的小花。

小城的早春来的偏晚些，有时没等人们回过闷儿来就已经到了夏天。珍重的人慢悠悠得过着日子，便利店的营生也不能因为春天未至就延迟开张。节后就早早的扯下铁帘上的对联，家里老人说这福字倒着贴就是“福到了”能给人带来一年好运气。这年头叫嚣着唯物主义精神，到头来还是得遵循着传统文化的三无精髓，自己显然是不信这些的，拗不过就也糊弄着贴过了春节。

金钟仁的便利店，在寂寥的年后小城里显得突兀又扎眼。他喜欢将事情极端高调化，年轻时候爱骑着摩托炸街，发动机的轰鸣被大城市的钢筋水泥包容。玩累了回小城继承了家里的便利店，平日就住在里面，没有晚起的习惯，便利店也跟着早开张。逢年过节回家中住上几天，老人们生活上管不着他，只能从琐碎中找事插手。

大城市谈过几个女人，有打架结识的，也有阴差阳错认识的女学生。不怎么挑，回忆起来也没什么太次的货色。他不是传统的标志帅哥，带点痞气的张扬长相，做事做人高调但总归算得上义气，女人也一直没断过。回了小城就没再谈过，街坊四邻私下腹诽是去过大城市镶了金边，显小城的姑娘土气，自然看不上。家里人听着了偶尔会讲给金钟仁听，听过也只能笑不作声。小城的姑娘太干净，谈了只觉得弄脏了人家。

第一次见着吴世勋，金钟仁扔了袋垃圾正往回走，离了八丈远就瞧见门口坐了个小子正抽着烟。别的不知道，这小城卖那种带爆珠的烟的便利店，除了他这一家还真挑不出第二个。小城的人只有上了年纪的才会抽抽烟，接受不了他这新鲜事物，金钟仁进这种烟也就是为了自己抽着消遣。他两步走过去，上去就把人一脚踹倒，本来就想着给人一脚带点警告意味，谁知那人看起来高高大大，是一点都不抗揍，见他摔倒自己又乐了。

“你他妈偷烟挺嚣张啊。”

对方也不恼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“傻逼，钱给你放柜台上了。”

金钟仁的字典没写过尴尬，他走过去将人拉起来，帮着拍了拍灰，“行吧，那烟就送你了。”然后从人兜里抽了一根也给自己点燃。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对着挑了白尖儿的天空吐着雾气。没搭一句话，吴世勋抽完烟就走了，金钟仁起身进了屋。

过了几天，他又来买了包烟。也是赶着天没亮就来，不等金钟仁搭茬就走进柜台拿烟，放钱。两人在便利店门口坐着抽上一根烟。后来干脆成了习惯，约莫着吴世勋今天会来拿烟，金钟仁就坐在门口拿盒烟候着他，还是互不搭话，抽完就走。

沉气功夫没想到跟吴世勋比还差点，就这么的持续了两个月，金钟仁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，“金钟仁，五鼎万钟的钟，仁义礼智信的仁。”借着轻佻的语气掩盖内心，读书不多，但是自己名字的含义常听着家里老人念叨，早就烂背于心。不知怎的，他不想让自己在对方在对方眼里太单薄。

“吴世勋。”那人连头也没扭，眼睛盯着便利店门口刚长出嫩芽的老树。

“你看着不像本地人。”金钟仁不太甘心。

“你也不像。”

“我还真是本地人。”抬手弹了弹烟灰，试图掩盖自己的异常刻意。

吴世勋笑了笑，“哦，我真不是本地人。”

掐着了话头，金钟仁一并将它拽了出来，“我看人还是很准的，你来这旅游？”

吴世勋扭头看了对方一眼，那人也和自己一样正盯着门口的老树，装的太假，一眼就能看出的那种心不在焉。

“不是，是为了忘一个人。”

“嗯？”

吴世勋吐了口烟，白的浓郁，这口没过肺。“我喜欢一男的，家里不同意，我俩打算私奔，去欧洲一个小国家，打算过一辈子。”

“那后来....”金钟仁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拧灭，再看对方也没能从他脸上看见什么悲情。

“他死了。”

“咳，被你家？”

“病死的。”

这故事同他的长相一般，冰冰冷冷。像在复述别人的爱情，金钟仁没再说话，不时回头打量着身边的人——头仰着再高到底还是看出了泪，手里的半截烟燃到了头。再想忘也还是几句话就陷入了不好的回忆。他的心大概在去年冬天生了冻疮，那人以撺着泪的模样撕得他生疼。于是就鬼使神差得帮他掐了烟，捧起他的头覆上烟草味儿的吻。也只是浅浅的嘬了一口，吻过就得给人一个交代。

“吴世勋，以后跟我吧。”

含糊的风中，只听见他糯糯得回了声“嗯。”

[含了一个吻出门，误以为那是风的味道。春天真好啊，我那没能继续下去的吻，配不上今早的春天。]​